坏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中美资本“对决”

由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 李开复牵头发起，针对做空中资概念股(下称"中概股")机构的抗议行动迅速发酵。4日，由李开复牵头的60多名高管、投资者和企业家联名签署了一份信函，抨击以香橼为主的主要关注中概股的做空机构，称它们"伪造信息撰写厚颜无耻的造谣报告"。两日来，该抗议阵营进一步扩大，多家曾遭遇做空的中概股公司陆续加入其中。

"支持做空公司，也支持打假公司，但是不能容忍在'做空打假'过程中作假。"6日上午，李开复在实名认证的微博中说。与此同时，另一家知名做空机构浑水研究，被传欲在华高薪招聘财经调查记者，试图开始"猎杀"A股。中概股和H 股遭做空之时，A股"被做空"似乎就在眼前。"做空本身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就需要我们的上市公司加强完善治理结构 ，在基础建设和财务信息上要如实披露，不能造假。"中央财经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导报特约评论员韩复龄对经济导报记者说。对于浑水或"猎杀"A股的传闻，他表示，"A股公司需要有所防备。"

联手中国"内线"

李开复与香橼隔空论战之际，针对欲在华招聘财经调查记者的消息，浑水研究打起了"太极"，其通过公关机构表示，"虽然我们相信许多中国记者是优秀的调查者，但目前没有招聘计划。"导报记者多方调查获悉，数家高调的做空机构，总部大都设在美国加州 ，其通常会在当地聘请中国研究员搜集中概公司的资料。比如香橼的创始人莱福特，就经常在美国雇一些中国留学生来翻译这些资料，解释信息。"凭着这些'内线'提供或翻译的材料，加上其自己的嗅觉，莱福特便可以对诸多中概股展开攻击。"在深圳某投行担任项目经理的张臻对导报记者分析，事实上做空机构的盈利模式并不复杂，首先卖空一只中概股股票，然后撰写一篇针对这家公司的负面报告并发表，等股价下跌后，再补回空头仓位。如此，大量利润便揣进了口袋。

开源证券高级策略分析师杨海也告诉导报记者，迹象来看，外国公司做空中资股的方式，也可能包括与国内的投资公司或相关研究者合作。"曾做空恒大地产的香橼，就结合了我国对房地产市场的宏观调控政策。此类方法在国外是一种很普遍的形式，但是国内的上市公司恐怕很难应对。""此外，海外做空已经形成了一个产业链，除先做空再揭丑的浑水等机构之外，中概股要面对的还有对冲基金等做空方、帮助浑水调查的外来顾问，以及后续与浑水等机构打官司时需要对其支付高额诉讼费的律师事务所。"杨海说。

事实上，之所以联手中国"内线"来实施做空策略，一个重要原因是做空机构的人手较少。导报记者注意到，在李开复最新创建的"Citronfraud(香橼欺诈)"网站上有报告显示，Citronsearch(即"香橼")是一个由莱福特独自运营的研究机构。莱福特在第一份工作期间曾因欺诈客户被取消执业资格3年，此后任Detour传媒公司总裁期间，又被控偷窃公司支票。该报告称，40岁的莱福特被称为"中概股杀手"，创办的香橼只有一名正式员工，即他自己。浑水研究招聘财经调查记者的传闻，也彰显出其欲联手中国"内线"来"挑事"的做空路径。

鲜为人知的是，除了浑水和香橼等国外做空机构 ，一些国内机构借地利之便，也已开始布局自己的"做空版图"，深圳光孚投资公司即是其中之一。该公司投资总监黄生，最近因做空中信证券 和SOHO 中国(而名声大噪，其实名认证的微博也格外活跃。借助揭露财务欺诈 ，在海外市场一度攻城拔寨的浑水和香橼两机构，显然给了黄生很多启发。但也有不少投资者认为，坚称崇尚价值投资的黄生是投机分子和谣言的获利者。对此，导报记者5日通过电邮等多种方式约访黄生，一直未获其回应。而深圳光孚投资公司无官网，当地114查号台也查询不到其任何登记信息。

利益制衡

数十名中概股代表联合签名反美国做空机构，可谓空前。一场社会关注的做空与反做空的跨国论战，也由此拉开了帷幕。由于美国股市一直是中国高科技公司的重要上市地，因此这场论战对中概股的景气具有别样意味。同时，自从上月底融转通试点正式推行之后，中国股市也改变了"只能单纯做多"的局面。截至目前，沪深交易所融券余额已稳定在10亿元以上，尽管与超过600亿元的融资余额相去甚远，但这些融券做空行为还是被业界看作做空A 股的萌芽。

"做空机构有利益追逐，很难说这涉及道德的问题。既然资本市场允许做空，这便是在游戏规则之下追逐的利益。"张臻说，但有时候，相关机构的做空行为已经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李开复6日也表示，香橼作假打假的案例就证明了苍蝇可能叮无缝的蛋，前提是，苍蝇说无缝蛋有缝能够骗到一批人，而苍蝇从中能赚到钱，香橼便是这样的"苍蝇"。那么，李开复在此刻高调叫板香橼，是否也存在利益的诉求？

导报记者注意到，李之前曾清楚地表明，抨击香橼的行动事关自身的利益，因为创新工场投资了约50家公司，其中绝大部分计划赴美国上市。但是香橼等机构的欺骗性报告长期误导美国投资者，使得其投资的公司难以实现在美上市。在网易科技专栏作家、资深财经记者阳歌看来，中国大多数的互联网创业公司在财会方面都较为诚实，鉴于过去一年有多起会计丑闻遭曝光，很多曾伪造账目的公司可能也已经洗心革面。而李开复的攻击 ，至少可以对针对中国科技股的持续做空行为提供一些急需的制衡，应能帮助遏制做空机构的一些无端攻击。

"我们的股市才发展了20多年，很多上市公司对自身的要求并不高，重融资、轻自身建设，风险管控能力不强等，给浑水一类的公司提供了沽空的机会。"杨海进一步说，"我始终认为，在一个不完善的市场中过早开放衍生品市场，过多引入衍生品品种，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需要监管部门慎重考虑。"

坏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8月间，包括张裕A、中信证券等在内的多只A 股陆续出现突发性暴跌，在香港上市的上海医药、恒大地产等也被做空机构狙击成功。无论真实情况如何，这些案例让市场感受到做空时代来临，一片"狼来了"的诡谲气氛在弥漫。杨海认为，当前我们的证券市场存在估值混乱的现象，散户的退出和机构的理性博弈有助于价值回归。由于现在转融券的业务还没有开闸，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还不会出现做空格局。不过他也提醒道，"我们不能从单边做多的市场转成单边做空的市场，那也很可怕。国外对'裸卖空'之类的恶意做空行为有明令禁止，而我们的证券市场还需要进一步完善相应法规。"

韩复龄也指出，做空通常是在市场达到高位时出现，以我国目前的股市形势来看，暂无可能出现大规模卖空的情况。"完全可以预测，我国的证券市场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实现价值的理性回归，但是以后也要防止做空机构左右股价的事情发生。要知道，坏消息总是传播得很快。"杨海说。不论上述论战最终走向何方，但李开复能够抓住香橼报告中的漏洞进行有力批判，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有助于改变此前中国公司在海外市场"任人鱼肉"的被动形象。